不正不正君

*听《1965》有感而发，歌词戳到心口

*学长Tony×学弟Peter，年龄差4岁设定，全文算是回忆向

You saw me spinnin' from the corner of your eye

你说我占据了你的视线

And you touched myneck

你轻触着我的脖颈说着

You're a beautybaby child

你真好看

————正文开启————

 

   MIT的毕业派对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条例。

 

   这个毕业派对允许所有毕业生邀请一个他们认为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参与，这对象包括任何年级的学生，甚至社会上任何一位有可能愿意来参加这个派对的人，只是每一个毕业生只能邀请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当Peter作为毕业生也被分发下来那唯一一个邀请函的时候，他拿起手中的钢笔不知道在那个邀请栏该怎样写下那么一个名字。

 

  肯定只能是那个名字，只是Peter在犹豫他究竟要不要写下来那个名字，也或者他把这个邀请函转送给Ned，这样Ned就有尝试邀请两个性感女模和他一起参加派对的机会。

 

  第一笔被他顿下来的时候，墨水晕染了纸茸，把那一个短小的横条拉得粗粗胖胖。

 

  像是孤注一掷的英勇，在首字母短暂犹豫了一秒之后他便一连串写下了一整个名字，一笔一划被他用力刻下来完全可以在邀请函的另一面触摸到笔尖的痕迹。

 

  反正四年过去了，就算他已经不记得，也就当这一个邀请函石沉大海了。Peter在那名字最后的触点用力很深，心中故作随意地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Peter一直很想知道，四年前他在写下“Peter Parker”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和他一样的感受。

 

  那种……迫切希望他来，却隐隐知道可能自己没什么魅力吸引他来的感受。

 

※

 

Peter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四年的长短。大概就是他可以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楼梯间反复走上八百三十五回，好像每一次都在等着下一次真的可以在那个楼梯间再见到他，以那种完全独一无二的初遇场景镌刻在他的回忆里。

 

  其实在后来Tony Stark告诉他之前，Peter不知道那次初遇是Tony早就算计好的。Peter从始至终都不知道Tony究竟在那里等了他多久，或者是他究竟推测Peter会走过那里的可能性多少次，因为就连Peter自己也不确定那一天他一定会从那个楼梯间路过。

 

  大一新生走在每一个楼梯间其实都感觉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差别，但最后Peter在MIT待的时间久了就知道这个楼梯间一向都是学长学姐们喜欢表白的最佳场所。不过尽管当他出现在楼梯间准备埋着头转弯继续爬台阶时听到了突然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整个心跳加速的场面之内他都没有被表白。

 

  他在听到起哄声的时候下意识抬起了头，楼上栏杆旁边聚满了的一群高年级男孩吹着口哨看着他，坐在楼梯扶手上的那个在最前面，当时并没有戴上眼镜的Peter没能把他看得太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Tony Stark。穿着与高年级学长普遍喜欢的高调修身白色西服完全不同的黑白搭调休闲卫衣，第一眼看上去Peter本来以为那是一个同届或者仅仅比他大上一岁的大二学长。似乎是被推搡下来的，Peter看着那男孩腾空着双脚从楼梯扶手上轻盈地滑了下来，一双亚麻色的马丁鞋被打理地整洁光亮。

 

  最后很巧妙地跳落在Peter的面前，甚至就像计算好的一样让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好像没有身体接触的拥抱，让Peter微微抬起眼睑就可以看到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上方微微颤抖着的细碎睫毛。

 

  那一瞬间Peter已经听不见突然轰动楼梯间的呐喊声了，充斥耳边的轰鸣是他自己的心跳。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心跳加速，就连后来想想似乎很明显的原因他当时也都是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场景太迷人了。他的鼻尖几乎可以贴在那个胸脯上，扑进鼻腔内的是非常细弱甚至无法察觉的某种花香，Peter简直不知道这是他的体香还是他已经快要挥发干净的香水味道。

 

  “Tony Stark。”

 

Peter飞快地抬起眼睛瞥了那双眸子一眼，仓皇转移的视线似乎已经足够说明他在听到这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时究竟有多么慌张了。

 

  “……P……Peter Parker。”

 

  最后Peter跑了，原路返回的那种逃跑。身后荡起的充斥失落感的哨声似乎还萦绕耳边，Peter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在那个场面多待上哪怕一秒。

 

  后来Tony毕业之后，Peter来这个楼梯间走过很多次。每一次他都在思考，Tony究竟是怎么把他们两个的距离把握到那么好，Peter就算逃跑也不会显得太尴尬，而他就算表现得不那么慌张，Tony也可以微微倾下头吻上他的额角。

 

  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了。

 

※

 

  他们第二次相遇是在咖啡店，Peter帮着咖啡店的老奶奶收拾客人留下的空杯子，潮湿的抹布裹在手上闷闷的有点发热。

 

  其实在当时很长一段时间，Peter很刻意想躲开那个楼梯间。说不上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从那天认识了Tony开始，他就该死的已经脑补了许多次他们重逢的场景了。

 

Peter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青睐咖啡店，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喜欢咖啡，只是咖啡店里这种安静温暖的环境是他很向往的享受，这也可能是他不敢去接近Tony Stark的一个原因。

 

他不太喜欢那种太过嘈杂高调的氛围，好像他永远都不适合属于那个范畴之内——而Tony Stark显然和他不一样。从他们的初遇就可以看得清楚，Tony是万众瞩目的金字塔尖，而当他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时候Peter就像突然被星星照亮的萤火虫一样。

 

  所以他压根也没想到他会在咖啡店再次遇到Tony Stark。当他俯下身准备继续打理另外一张被空杯堆满的茶桌时，余光很不经意地瞄到那桌旁坐着的男孩。

 

  像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很自然地抬起了眼睑，而那靠在椅背上很自然翘起腿的Tony Stark就像从天而降一般猝不及防便冲进了他的视线之内。那双焦糖色的眼睛看着他，嘴角似乎噙着笑意。

 

  这一天Tony穿了一身西服，领结在脖颈围得不松不紧，雪白色衬衫也被他穿得看起来整洁挺拔的样子。Peter停驻在那里做不出什么动作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两个人对视的几秒钟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开始燃烧。

 

  最后是Tony打破了沉寂。“想喝点什么吗？”语气好像是老友重逢般自然欢快，指尖有意无意在茶桌上敲打的节奏叩在心弦，Peter推测那是一首摇滚乐。

 

  思考了一会儿，Peter深吸口气摇了摇头。很明显看得出他有点生涩的拒绝，而Tony下一句似乎是刻意打破尴尬的语气。“这一家的香草咖啡味道不错，我很喜欢它上面的奶盖。”

 

  下一秒他吆喝来一个服务生，重复了他刚才说的这句话，然后这个桌前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意识到这一次他是怎么也逃不掉了，毕竟是他亲眼看到Tony把那杯咖啡的钱包括小费一起塞进了服务生的衣兜里，所以Peter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Tony面前。他其实是想等Tony的同伴赶紧过来缓解他们现在的尴尬，但到最后他也没等到Tony的同伴。

 

  而且他们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尴尬。或许只是尴尬了那么几秒，Peter有点不太自在的想要躲避Tony的目光，两个人刚开始是沉默了几秒钟。

 

  “上次应该是吓到你了？”指尖敲打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Peter微微抬起头，看到对面的男孩仍然朝他笑着。

 

  他犹豫了一会儿，用力咽下了已经撞在喉头的心跳。“……有点。”他很诚实的回答。

 

Tony在听到他这个回应之后笑了起来，从接下来的笑声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再尴尬了。Tony向他道了歉，告诉他上一次确实是有点唐突了，他也完全没有想到Peter会那么害羞的仓皇而逃。

 

  “你以前应该没有经历过那些吧？”这时候Tony扬起语调的打趣已经不像刚开始Peter听起来那么突兀了，而此刻的Peter也终于敢把他的目光迎向那双眼睛——其实它们还是太耀眼了。

 

  “没有。”Peter发誓自己简直是太诚实了，“我……我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哪种？”Peter听得出Tony的语调内饱满的好奇。

 

  “……太热闹了，”不知道怎么形容，Peter用双手很随意地比划了一下，“而且……我也从来没遇见过那种场面。”

 

  短暂的一阵沉默，Peter有点不安地抬头看了Tony一眼，他们目光相遇之后他察觉到Tony像是控制不住的笑意，然后有点懊恼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在害怕吧？”Tony的笑声因为咖啡店太过安静而刻意压制了一分，“……拜托，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算是一个夸张的打趣，Peter也放松了下来。他有点害怕Tony会谈起他为什么想要认识Peter这样的话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那样的谈话。不过很巧妙地，Tony没再提起那些事情，好像那次初遇仅仅是一个意外而已，Tony和他的朋友们路过那个楼梯间，看到了Peter之后他从扶手上滑了下来，就这样。

 

  他们聊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的话题。像Peter咨询了一下这位老学长关于大二辅修专业的知识，Tony很诙谐的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踏进人工智能领域一步，并用力捋动他亚麻色的微卷头发告诉Peter自己因为钻研人工智能已经掉了大半个头的头发了，这让Peter彻底笑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总爱穿西装呢？”Peter终于把他压抑了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目光在Tony身上整洁的西服逗留了两秒，“我是指……你们这些高年级的学长。”

 

Tony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秒，微微提起的嘴角像是听到Peter这句话之后才有的机动反应。

 

  “这样不好看吗？”一个很俏皮的反问。

 

  得知原来这样的打扮可能会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Peter也笑了起来，很自然地躲开了Tony锁住他的目光。“……好看。”有点发自肺腑的郑重，Peter把目光挪向一边之后略显小声地回答。

 

  “你穿西服也会很好看，”从Tony嘴边溢出的夸赞似乎完美自然到天衣无缝，一刹那Peter感觉这好像是Tony亲眼见到过后的评论，但事实上Peter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装扮，“等你当上了学长，你也会喜欢这样穿的。”

 

Peter有点不知道下一句话怎么接，而Tony在发现这样好像又让Peter尴尬了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好吧，一个玩笑，”Peter把那自然的语调听得真切，“大三以后会有很多招聘会和个人讲座，你会经常需要这身衣服。”

 

  “哦……”

 

  恍然大悟的Peter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盯着Tony的眼睛缓慢地点起了头，嘴巴下意识弯成一个O型把他的语调也拉得很长很圆润。

 

  “像现在，等你喝完这杯咖啡，我要去做个实验报告会。”似乎是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服务生在Tony刚刚开启话音的那一刻走了过来，双手将端盘上的热腾咖啡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Peter面前。

 

  朝服务生很恭敬地点了点头，Pete低下头看向已经被填的饱满的咖啡杯，蒸汽扑在Peter的脸上呼得他有点莫名的燥热。

 

  那咖啡上层的奶盖是一个非常饱满的心形。

 

※

 

Peter全程都心跳加速着喝完了那杯咖啡，然后他极力坚持把这杯咖啡的钱还给Tony，但Tony以他马上就要赶不上报告会这样的理由干脆地推辞了他，Tony站起来的那一刻Peter顺势把他全身上下的装扮都打量了一遍。

 

  有那么一刻Peter不知道该怎么形容Tony Stark的相貌，甚至他到现在也有点说不上来。Tony并没有长得一副倾城的皮囊，甚至他可能不是一眼看去就能入眼的那种极品。但就是那一双望到心底里去的眉眼，Peter感觉这是他最能铭记Tony Stark的地方。

 

  没有告诉他他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也像是Tony刻意为他们的下一次见面留下悬念，他拎起放在背后的手提包便大步走出了咖啡店。Peter目送他离开，嘴角还残留着没有被他舔干净的奶盖泡沫。

 

  坐在原地仔细想了想，Peter总结出Tony Stark好像并没有他当初想得那么张扬夺目，他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到只是比他差上四岁的大学生，或许学历程度要更高一些。

 

  后来他们又是隔了很久的时间，Peter推测可能四年级真的太忙了，因为他的同伴好友Ned经常告诉他他想泡到的大四学姐已经一个月没有回他信息了，尽管Peter很想旁敲侧击告诉他可能是学姐真的觉得他很烦。

 

  不过直觉告诉他，Tony和他一直没有联系肯定不是因为他讨厌Peter。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

 

  所以他们的第三次相遇被拖到了一个月后。其实Peter在偷偷掌握了Tony的课表之后偷偷到他的教室外瞟过他，从几个形状差不多的背影他总是很轻易能找得到Tony Stark，他好像很喜欢他们初遇时他穿着的那件通身白色，但领口和上臂是黑色的那一件卫衣，看起来松松垮垮但又把男孩子的休闲味道穿出极致。或者他可以利用Tony很显眼的亚麻色头发认出他来，有的时候他会把后脑勺上的一撮睡成弧状，而每次Peter看到Tony这个模样都会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好像Tony Stark又一次变成了和他一样大的马虎男孩。

 

  其实Tony Stark是非常受人欢迎的，Peter早从一直围在他身边没怎么消停过的女生群体就看出来了。不只是女生，甚至他的男生伙伴也数不胜数，例如Peter和他初遇那一次，围在他身后那一群吹口哨的男生，Peter在那之后也看到过他们同框很多次。

 

  不过他们Tony再和Peter见面，他的朋友们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刻意的一样，第三次相遇是平安夜，Tony给Peter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到操场上来见一面。

 

Peter本以为他又会像第一次一样遇到很多他不认识而且还吵吵闹闹的Tony的朋友们，所以他在出门之前把自己打扮得勉强看得过去——他不可能因为害怕见到Tony的朋友们就不去见Tony，所以这是他为了不在Tony那里丢面子才做出的举动。

 

  他在整理围巾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平安夜应该是很浪漫的晚上吧，那他如果真的收到了Tony Stark给他的某个礼物或者Tony在他的伙伴们起哄下对他做了点什么……Peter不敢想下去，这简直太羞耻了。

 

  当他气喘吁吁赶到操场的时候，发现坐在灯杆下的只有Tony Stark一个人。这一次Tony用一件修长的黑色风衣把他自己包裹地很暖和，脖子上围了一个棕褐色的围巾看起来毛茸茸的，逆着光看过去Peter发现今天Tony戴了一枚圆框的眼镜。

 

  把持在胸口的某种紧张感猛地便放松了下来，Peter把这归结为社交恐惧的一种特殊情况。他确实很害怕遇到一群在自己面前彼此很熟悉的人，而他在那群人里面却只认识其中的一个。

 

  “你的眼镜很好看，”Peter学着用Tony一样自然的语气夸赞他，平安夜有点寒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他不经意把脖子缩进了自己的格子围巾里，“还有这身衣服。”

 

  “我刚下课回来，”熟悉的声线涌入耳膜，Peter差一点就要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那句“真的好久没见你了啊”感慨，或者算是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Peter又发誓自己不敢主动去找校园里的Tony搭讪，“愿意陪我在这里走几圈吗？就当散散步。”

 

Peter又舒了口气，随后就被自己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羞得不敢抬头。确实，从他们很不平凡的初遇开始到现在，Tony没有对他说过任何一句可以表达甚至暗示他对Peter心意的话，而现在他们之间的任何举动都不能表示他们之间略带暧昧的关系——Peter自认为他们是有点暧昧的，毕竟Tony约了Peter在平安夜出来，嗯，这个完整的陈述句，只有Tony一个人，和Peter一个人的二人约会。

 

  他们两个就这么埋着头走在操场边缘，起初还是像上一次相遇一样气氛有点尴尬。确实他们隔了太久才见了这一次面，而Peter必须承认他暗暗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走起来的时候Tony扭头看了看他。“没有打扰你和小女生的约会吧？”

 

  似乎是听到Tony的这句问话以后吃了一惊，Peter反应有点激烈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种突然涌上来的迫切辩解感卡在喉口：“我？我哪有什么约会！”

 

  旁边的Tony侧过头看着他，灯光洒在他的鼻影处闪射着把他的侧脸勾勒出巧妙温柔的弧度。Peter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这样可以充分表示他的这句话是完全真实的。

 

  “那……你呢？”察觉到Tony似乎有话要说，脸上的笑容有点不易察觉的微妙，Peter试探着咳嗽了声反问，“你……有什么喜欢的女生吗？”

 

  话音刚落的功夫，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旁边的人很干脆的回应了他。“没有。”Tony没看他的眼睛。

 

  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失落让Peter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谈话，但下一秒他又提醒自己Tony只是说他没有喜欢的女生而已。心头猛然闪烁起的某种期待光芒促使Peter又一次歪过头去，顺势把自己没有戴手套的手放在嘴唇上哈了一口气搓了起来，Tony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也看向了他。

 

  “没有喜欢的人？”他用略显八卦的语气提问，搓手的动作像是缓解尴尬一样有点急促。

 

Tony仍然是斜着头看他，目光在他搓动着的手掌上看了一会儿，最后把他放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你介意和我共用一个口袋吗？”

 

Peter抬头看着那从唇瓣中吐出的灰白雾气，不经意模糊了那副脸孔让他根本没办法看清Tony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突然撞击在胸口的剧烈心跳让他又一次哽在喉头说不出话，而下一秒突然拉住他手腕的温热手掌顺着粗糙的风衣布料便滑入了那衣兜之内。

 

Tony的掌心有着最适合冬天的巧妙温热，似乎已经沁出了一点汗珠也说不定，Peter感觉那指纹触起来滑滑的柔软舒服，而那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背的力道小心又巧妙。

 

Peter彻底不敢多想了。这有点超出他的预算——甚至比一句告白还深入人心。

 

Tony没有回答刚才Peter问出的那个问题，显然Peter也没再追问这个。他们又一起走了很久，大概已经走到操场的路灯已经被学校熄灭了，Peter才提议不要赶到十二点再回寝室，这样会让Ned寂寞到发疯的。

 

  “十二点之后就是圣诞节，”Tony在听到Peter的提议之后语气像是有点不满的恳求，“等你走回寝室，你就只能和你的那个胖小子一起过圣诞节了。”

 

  这个理由简直太有说服力了。

 

※

 

  现在想想有点可惜，就算他们最后一起看到了圣诞烟花才回了寝室，他和Tony也没再做什么除了牵手以外多余的举动，甚至Peter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Tony可能只是看到他没有戴手套的一种很平常的助人为乐心态。

 

  然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过两个人的约会了。好在Tony学会抽出时间和Peter在短信上联系，有那么一段时间Peter感觉自己像交了一个网友。

 

  不过他从与Tony长达几个月的短信联系得知了很多事情，例如Tony在知道Peter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之后特地让他的朋友们不要乱跟着他起哄，以及他知道Peter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之后才选择在平安夜和他进行只有两个人的秘密约会。

 

  以及……他还知道了MIT与众不同的毕业派对。

 

  其实在平安夜之后，Peter和Tony在学校碰见过面。他看到过Tony背着书包匆匆忙忙跑到图书馆的样子，然后他跟到图书馆发现Tony在研究他毕业的学术论文；以及他们偶尔会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和Tony的一群人一起碰到了Tony走在人群里，Peter会略显自然地抬起手和他打个招呼，而Tony也十分自然地朝他点点头，然后仅此而已。

 

  时间长到Peter觉得之前的一切只是个梦，时间也快到Peter在大一下学期开始准备选专业方向时看到了人工智能这样的字眼。他当然记得Tony当初嘱咐过他千万要避开这个专业方向，但Peter最后还是填下了“选择人工智能”这样的表格。

 

  不过他大脑里设想的关于“如果学了这个专业可能会和他有更多共同语言吧”这样的话语好像变得没什么意义了，因为Tony Stark要毕业了。

 

  突然意识到这个是因为Peter在某一天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寝室的门缝下塞了一份精美包装的信封，他在看到那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抽出的是一张有着馥郁纸香的邀请函。Peter仔细打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邀请函中央的一大段花体文字，手指在邀请函的背面向上抚去，突然触到一片背面的凸起。

 

  他直接略过邀请函中央的一段打印字体，指尖刚刚从背面触到的位置是邀请函题头的姓名位置。上面“Peter Parker”这样的字眼写得一笔一划很认真，能摸得出来那力道也触得十分谨慎郑重。

 

Peter下意识看向右下角邀请人的位置，Tony Stark把他的名字写得调皮了点，看起来像娱乐圈艺人留给粉丝的个性签名。

 

  他用大拇指的指肚触了触那钢笔写下的潇洒笔记，不由自主扬起的嘴角甚至夹杂着些许兴奋。

 

Tony告诉过他毕业派对的那个条例——毕业生有权利邀请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人来参加派对，Peter把这个记得很清楚。

 

  而且Peter当时就告诉自己，如果Tony在他的毕业派对选择邀请自己，那么四年之后，不管Tony会在这个世界的哪个地方，他也要把自己的这份邀请函不远万里寄到他的面前，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把他也以那个最重要的身份请到自己身边来。

 

※

 

  不过纵观他和Tony Stark所有的回忆来看，Peter最期待的是那场毕业派对——同时也是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回忆的。

 

  听起来可能有点离谱，但Peter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真正参加了那个派对。他一直记得他们第二次相遇时Tony对他说的那句话，所以Peter专门跑到纽约买了一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昂贵的西服——May姨告诉他郑重的场合西服是绝对必不可少的。

 

  派对开始之前，Peter把自己藏在盥洗室一直没有出来。他想偷偷地搞一个姗姗来迟，然后看见Tony在派对聚餐桌前焦急地等着他。或许这个时候Tony会选择一个人在那里等他，这样可能还会逃避Peter迎面撞上Tony朋友们的机会。

 

  而当Peter完全踩着派对开始的时间走进那无比嘈杂的派对舞厅时，环绕在他耳边纷扰的欢呼声似乎是他脑海里无比熟悉的。有那么一瞬间Peter以为自己又要面对他和Tony初遇时那样的火热场面，但Peter这一次出奇地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他已经做好那个准备了，他打算就在今天在所有人的面前告诉Tony，他真的很喜欢他，而且不仅仅是仰慕的那种喜欢——想要一直追随他的喜欢。

 

  但他很快发现那欢呼和口哨声并不是给他的。不难看出舞池中央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是谁，一身笔挺舒展的黑色西服看起来简直太熟悉了，Peter绝对不用分辨他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幅装扮。

 

  舞厅需要下几个楼梯才能走进去，而Peter此刻站在楼梯的最上方俯视下去。他没有继续往下走了，可能也是因为他真的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人群中央Tony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距离太远了他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但Peter根本毫不费力便看得出另外那个人披肩的长发，Tony把他的胳膊很亲切的搭在她的肩头，挺拔优雅的站姿隔了这样几十米的距离都让Peter感觉她一定美得耀眼。

 

  他说不上来自己这一秒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胸口中噙满的期待与紧张，沉淀了那么多个月的沉重心念，好像已经贴近喉头的那一句告白此刻生涩到他似乎有几秒钟的失声。

 

  舞池中央的那个男人在笑着扫视人群的时候突然在楼梯的方向顿了顿，Peter察觉到Tony发现了他。突然点燃的疯狂心跳简直可以媲美他们第一次相遇时撞击肋骨的酸痛，好像他自己都没办法承受这样发了疯一样的心跳。

 

  下一秒他和Tony一起跑了起来。Peter扭头落荒而逃，后者飞快地挤过拥挤的人群。站在他身旁的那位主持小姐瞬间脱离了全场的瞩目焦点，整个派对沸腾了起来。

 

  他们距离已经够远了，加上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当Peter踩着崭新皮鞋完全拐出舞厅两条街道时，他已经完全和Tony走散了。他可以听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甚至震到他的大腿皮肤都开始发麻——但他不想把它拿出来。

 

  最后Peter也没有回家，他去了附近另外一个酒吧，一个人喝了他人生中最多的一次酒。直到后来是Ned把他从酒吧里扛了出来，据Ned之后所说，Peter当时已经烂醉，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Ned说他当时差点就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了。

 

※

 

Peter从那天开始便断绝了他与Tony的任何联系。

 

  他很认真地从头至尾回想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据他自己分析可能最终他对于Tony Stark仅仅是一个玩偶而已。他从来没有向他说过任何一句表达心意的话，所有暧昧的举动都是不需要代价的。Peter这样的身份就表示他对于Tony Stark是可有可无的，而且就算抛下也不用担负任何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四年的时间都与Tony Stark装作从没认识过的原因，甚至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

 

  现在Peter拿着与四年前Tony手里一模一样的邀请函，“Tony Stark”这样的字眼已经被他工整的写在题头，邀请函底部邀请人的签名处，Peter并没有选择和Tony一样的方式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同样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全名，然后在一切完工后放下笔长舒一口气。

 

  他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完全释怀四年前和Tony的那些回忆。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仅仅是几次很暧昧的相遇，Peter自己也说不上来Tony Stark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只是Peter想起了他当时收到Tony邀请函时心里偷偷发下的誓，以及在他想到被邀请人应该是毕业生心中最重要的人这样一个条件，突然蹦入脑海中的确实是那个名字。

 

  关于把这个邀请函寄到哪里去，Peter早就打听到现在Tony的住所。他甚至有很多次差点就直接跑到Tony的家里告诉他自己四年前是认真的喜欢他，甚至现在……他还喜欢他。

 

  最后Peter把邀请函放入信封，工整的写下自己倒背如流的那个住址。

 

  就算他没有来，也无所谓的。Peter又一次告诉自己。

 

  ……只是如果这样，那么这个派对之后，他就真的要放下这一切了。

 

※

 

  抚平领结上最后一层褶皱，黑色西装外套内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他很郑重的推进扣眼，努力把衣领整理到最完美的形状，顺手把整套西装上衣的衣角都用力向下扯了扯。

 

  他在盥洗室左右观察了一下自己今天晚上的模样，发胶把他的头型固定地很精简帅气，紧紧注视着镜子中自己严肃的眉眼感觉可能比四年前要成熟很多，浑身上下的整洁模样好像有了以前Tony Stark穿着西服的影子。

 

Peter在想到那个名字之后用力拍了拍脑袋，他还很巧妙地避开了喷上发胶的地方防止打乱发型。

 

  走出盥洗室的那一刻，Peter深吸了口气。还是熟悉的那个舞池，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走出这里的时候心跳快到让他根本没办法正常呼吸，而这四年带给他的不同可能就是这一次他变得冷静得要命——好像整个派对他是最中心的那一个，一切心跳加速都只是身体上的负担。

 

  拐出盥洗室朝舞池走去的路铺就了一张地毯，这是近几年毕业派对刚刚安排上的装饰，Peter四年前买下这套西服只穿过那一次的皮鞋踩在地摊上没有任何响声，不过也或许那脚步声已经完全被舞池下的热闹音响声效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找到Tony Stark，或者他应该去哪里等他——这完全是看他们默契的一次相遇，这可能与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相遇都不太一样了。

 

  走下舞池的那一刻，Peter努力把他的脚步放得很慢，似乎是很刻意把他们两个人相遇的时间拉得很长，算是给自己一个预想准备，也算是给Tony多一点犹豫的时间。很刻意的没有走到人群最密集的舞池中央，Peter把自己靠在一个长台边缘，就像当初他想象的Tony等他的样子背对着舞池，而此刻剧烈碰撞着他耳膜的嘈杂摇滚乐让他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但其实他从现在就又开始紧张了。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嘈杂的环境有的时候还蛮好的，只要那些人离他有足够远的一段距离，Peter还是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他特立独行到让人无法接近。

 

  渐渐地，他几乎听不见舞池中央的吵闹声了。敲击在耳畔的声音似乎只有他急促和慌张的呼吸，以及开始毛躁的慌乱心跳。他知道自己等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了，靠在台沿的脊背已经有点发麻，Peter有一种想要转头离开的冲动，把脚步放快一点这样没人能发觉他今天晚上来过这里。

 

  最后他吐了口气。手腕上表盘的指针已经轮过了一半，Peter知道自己等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说不上来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Peter很干涩的提起了嘴角，一时间吞噬胸口的压抑感让他鼻头泛酸到有点难以忍受。

 

  似乎就在他准备一走了之的想法萌发出的下一秒，后颈突然传递上来的酥麻感受令他的触觉神经从后颈一直颤抖蔓延至胸口深处。

 

※

 

  他猛地扭过了头，然而似乎就在眼帘前的那样一个距离让他根本没有地方挣脱。那双熟悉的眉眼似乎噙着笑意，整张面孔的轮廓如今被打磨地有些棱角，Peter可以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得出四年前熟悉的模样。

 

  胸口突然翻涌上来的某种火热彻底点燃了他原本已经沉入谷底的低垂心跳，似乎也是与四年前相似的，那样剧烈的撞击胸口的感受逼得他根本喘不过气，似乎已经撞击在喉头的热烈心跳让他不得不吞咽一口下去试图缓解。

 

  “嗯……Parker，”视线内那喉头的突起上下缓缓滚动，“……你真的很好看。四年前我就很想对你说这句话。”

 

  猛然模糊视线的水润利用这一份氤氲阻挡了Peter此刻的视线，他彻底看不清面前的那个人了。

 

  尽管整个舞池弥漫着都是女人们热烈的香氛气息，Peter还是可以轻易地从几乎贴在他鼻尖的那个胸膛嗅到那样一个味道——并没那样刺鼻的，似乎是温和的，某种柔软的花香。

 

  下一秒他把自己贴在那个胸膛上。一双手臂扬起来叩在他的腰间，这样的回应似乎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暧昧，就像四年前他牵起了他的手，他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又一次走远——Peter真的不想那样了。

 

  “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就……我就不会再找你了。”

 

  贴着Tony的胸脯，他似乎可以察觉到两个完全没有契合在一起的狂乱心跳彼此撞击着。他突然觉得他们已经到了完全贴合的距离，这种心贴着心的温柔几乎吞噬着他的理智。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耳廓，那双叩在他腰间的手臂似乎用力紧了紧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我知道我也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听得出Tony的语气里仍然是很熟悉的打趣，“……所以今天我必须来。”

 

※

 

  他们的第五次相遇，然后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了。

 

  后来Tony告诉他，从他们初遇那一次他就打算表白的，但他没想到Peter会逃跑，以及他更没想到Peter会惧怕那样热闹嘈杂的人群环境。这样Tony就可以确认他和Peter之间只能细水长流，而不是一秒钟的肾上腺素飙升。

 

  至于他究竟是怎么喜欢上Peter的，Peter死缠烂打了他几十次才问出答案。

 

  “……就是每次看见你，就挪不开眼睛，”揽着Peter肩膀时Tony呢喃出这句话，语调还是很熟悉的诙谐意味，“所以我想试试，我不相信有我泡不到手的人。”

FIN.

Can we go back tothe world we had?

我们还能再次重逢吗

It's the worldwe've been dreaming of

过上我们一直梦想的生活

这么长的一篇文是我昨天看了年轻铁的模样突然想出来的……真的码了整整一天

附上他们两个人初遇时我脑补的他们两个人的模样！！

爱你们w